“听说你们投壶、作诗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马车里,罗淑惠边问边给叶知溪递了个果子。她早听婆婆说今天人多,想为小姑子相看一二,但陡然到了人多的场合,不知是人声吵闹还是气味嘈杂的原因,略有些烦躁不适,早早就被安排着小憩歇息了,直到回程才与叶知溪会和。

    叶知溪接过那枚红彤彤的小果子,吃完后继续瘫在柔软厚实的垫子里,叹气道:“嫂子,你肯定想不到,我今天足足见了六个表哥。”

    有的谈诗词,有的论文章,还有的拉着其他姊妹来套近乎。

    最妙的是姑姑家的王善复,这位正牌表哥追忆童年后要送她一对蛐蛐儿,被叶知溪强势拒绝了。

    她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但真的不爱好斗鸡走狗玩蛐蛐儿……

    “哈哈哈哈哈!”罗淑惠略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笑出声来,暗道梁国公府真是下了大力气,怪不得将精力旺盛的小姑子累成这样。

    看来是心累。

    她宽慰了叶知溪两句,又道:“累就累点儿吧,你不要厌烦这些。我们女孩子想找个好夫家,既靠运气也靠机缘,能多见面就多见见,如此才能挑到合心意的。”

    譬如那卫国公府的钟寂,如果能在婚前多见几面,凭叶知溪的敏锐聪颖,早就该退婚了,哪里会闹到大张旗鼓和离的地步?

    “嫂子说的对。”叶知溪点头应下,和罗淑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回到了镇北侯府,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道理她都懂,但她此刻并未做好准备,甚至听见“表哥”、“表妹”之类都有点儿犯恶心,越发不耐应酬。

    不因和离被嘲笑是好事,但做肥羊的滋味,也不那么愉快啊……

    因中午在梁国公府摆了宴席,晚上一家人吃得简单,只在月光明亮处奉了瓜果贡品,小聚片刻,便各自回院里歇下了。

    叶知溪心绪烦乱睡不着,好在她独自一个院儿,干脆取出长夜刀,在庭院里舞得虎虎生风,将新移栽的一丛翠竹都削成了秃头。

    镇北侯夫妇同样睡不着。

    特别是朱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罕见地有些焦躁:“不行,我还是不赞成亲上加亲。今天那些孩子你都见过了,相貌平平,亦无功名建树,知溪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她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就是梁国公府的这些亲戚子侄,各个都不如钟寂,如果嫁给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在钟家面前抬起头来?

    叶孝节明白朱氏的意思,想了想道:“那就再看看吧,不能急于一时。之前不是有几家托人递信儿吗?咱们女儿不愁嫁。”

    “现在都没音讯了。”朱氏轻轻白了丈夫一眼,“自从知嶙连参卫国公三天,刘侍郎家中就没了动静。后来坊间谣传你把钟寂揍了一顿,还发誓要让他在骁卫营永不翻身,定国公府那头也不吭声了。还有那个谁……”

    朱氏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叶孝节才发现妻子短短时间内接触了七八个人家,而且都因为他和叶知嶙的原因给凉了。

    毕竟岳父和大舅子得力是好事,但非常护短的话,男方家就得掂量一二了。

    叶孝节尴尬地摸摸脑袋,呵呵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些看见姑娘家父兄能干就先吓跑的人家,不定有什么隐患,知溪肯定也看不上。”

    夫妻二人数来数去,发现认识的勋贵人家中没什么适婚好儿郎,即便有也是幼子庶子之流,和钟寂这种能承爵的嫡长子差别甚大。

    叶孝节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事缓则圆,咱们初来京师,听得少见得也少,你有空多带女儿出去走走,没准儿就碰到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