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不明白。
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用身体替平王纾解了药性，她要的也只是平王一个鲜明的态度和承诺，平王反过来却动了怒。
他身为道厄真人被人算计着破了戒牢记在心中无可厚非，可他如此说又是何意？莫非还要自己为此负责赔罪？他动怒的对象应该是算计他的薛皇后和柔嫔等人，而不是挺身助他的自己。
脂膏的作用开始在她身上呈现，凉凉的缓解了她的酸痛，可平王的话和态度让她的心中也泛凉，冷了脸缩回到床榻的最深处。
“真人一心向道，想也明白一个道理，万事皆有因果，清宁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事的因果也并不在我的身上。”宋湘有些误会平王是在责怪当时她没有坚持将他扶出山洞，冷脸之下略微有些委屈，虽然她的确有些利用他的心思，可她被折腾的那么狠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心向道？”平王闻言，沉声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拂袖离去，没有掩饰的怒火将守在门外的思安狠狠吓了一跳。
“真人，您身子可还有事？”思安匆匆跑进来，眼中带着浓浓的关切，她想问为何真人为何会衣衫不整地被道厄真人抱回来，但窥了窥真人有些苍白的脸色，硬是忍住了，只询问她的身体。
用了脂膏，酸痛的感觉轻了许多，宋湘扯出一个微笑，下意识也避开了思安的眼神，“我无事，帮我准备热水沐浴吧。”
思安应下，连忙去准备。
她走后，宋湘一个人躺在床上，总算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薛皇后的算计没有成是一件好事，虽然平王的态度有些让她费解，可站在他的角度破了戒确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她想起山洞里面自己的迟疑和俯身的决心，一下子脸变得滚烫滚烫的，拥着被子，狠狠闭了闭眼睛。
悠扬婉转的长笛声透过窗户传到她耳中，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心中忽然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方才莫不是平王真的想让自己对他负责吧？
“真人，热水已经备好了。”思安进来，扶她起身。
脚落在地上的时候，她摇摇头将这个不可能的念头抛到脑后，平王的怒在于他自己坏了修道之途，是她多心了。
浸在热水里面，宋湘渐渐将今日疯狂的回忆尘封起来，有些出格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
“真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顾居士送到了远离邺京的一处庄子里面，庄头会妥善安置她。”从迦从外面归来，没想太多直接上前禀报，等他话说完看到真人的脸色心下一突，有些后悔禀报的不是时候。
真人，他此时沉凉的脸色有些骇人。
可，事情不是按照真人所想的发展了吗？顾居士被永远送离崇清宫，借着此事除了掌观打了背后皇后的脸……唯一的疏漏便是没有料到清宁真人会闯进来。
可真人他即便一开始中了药也能迅速地打昏掌观和顾居士，扭转局势，若不是他纵容甚至有意，清宁真人也不可能会……
事实上，宋湘出现在山洞的时候，从迦和浮生二人就在山洞的暗处，拖着顾居士的身体还没有离开，眼睁睁地看着“脚步不稳”的真人跟着瘦弱无力的清宁真人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是可以预料的。
以清宁真人的体力，根本不可能扶着真人到那么远的寒潭纾解药性，而真人的心中想必也比他们更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从迦的心中浮上了一层迷雾，不明白真人他在因何发怒，无论如何都不该啊。
“退下。”道童迷惑的目光平王感觉的到，眉间的折痕更深了些，冷声吩咐。
道童离开后，他抚着温凉的长笛，蓦然嗤笑了一下，笑自己道心真是不稳了，他该清楚此刻在宋湘的心中最重要最在乎的是报仇是向薛皇后太子等人报复，眼下他对她的要求太高了，也是他高估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