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沅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她迷迷糊糊起身,嗓子干涩伴,动一动都觉得刺痛,口中尽是药汤的苦味,看着屋内陌生的桌案陈设,秦沅眼中一片茫然。

    秦沅昏迷期间,谢宴几乎日日衣不解带守在秦沅床前,多少个人轮番劝说谢宴去休息,他都未挪动半分,就连煎药都是让人将工具直接拿到长宁殿来,每天两个时辰亲力亲为,生怕底下人弄错了哪一个环节。

    傍晚,谢宴端着煎好的药推门进来,抬头看到已经坐起身,正一脸茫然的秦沅,脚步瞬间顿住。他手指轻轻抖了抖,眼眶微红,喉结上下滑动,张了张嘴,险些直接喊出那两个字。

    对视良久,谢宴放下手中的药碗,缓缓开口:“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宴捧着药碗呆住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秦沅半天才缓过神来,轻摇了摇头。

    谢宴在原地站了好久才重新拿起手边的药碗,缓缓朝秦沅走过去:“该喝药了,喝完药我去找太医过来。”

    秦沅接过药碗,并没有直接喝,抬起头看着谢宴,一双如水般的眸子透着几分茫然。

    几天未开口,秦沅声音有些低哑:“你……救我上来的吗?”

    谢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是”。

    秦沅嘴角不自觉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的苦涩开始渐渐泛滥。

    谢宴看不透秦沅心里想什么,半晌,温声道:“快喝吧,药凉了会更苦。”

    秦沅脑中一片混沌,来不及深想谢宴的话,木然地捧起手中的药碗送到嘴边,一阵苦味瞬间钻进鼻腔。秦沅皱着眉头,秉着气,出奇的听话,一口气将碗中的苦药喝了个干净。

    谢宴很自然的接过秦沅手中的药碗,接着,不知是从哪变出来的蜜饯,随手塞进秦沅手里,漫不经心道:“吃了就不苦了。”

    说完,没看秦沅的表情,谢宴就站起身,留了一句:“我出去给你找太医。”就转身出了房间。

    榻上,秦沅眼底微红,看着掌心里一块小小的蜜饯,泛滥的酸楚瞬间湮没整个心间,思绪也跟着瞬间被拉回十六岁那年。

    七月初七,是女儿家最重视的乞巧节,秦沅跟着二姐姐去湖边放灯,那是她自从漠北回来,第一次遇见谢宴。

    那天,石板桥上,谢宴一身青衣,眉宇之间也不似在战场那般冷漠,褪去了在沙场上的肆意桀骜,多了几分温润。

    秦沅穿过人群,远远瞥见竟有片刻失神。

    “沅沅?看什么呢?”见秦沅出神,秦韵放下手中的荷花灯忍不住问。

    闻言,秦沅缓过神来,掩去眼中情绪,浅笑:“没什么,二姐姐你放完了吗”

    秦韵宠溺的笑了笑:“早就放完了,你呀,都十六了还这么不着调,整天想着往出跑就算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放个花灯祈福都不愿意,怪不得父亲让我多管着你!”

    秦沅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轻笑道:“二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大姐姐了,特别是现在这个唠叨劲。”

    秦韵怒嗔,重重敲了一下秦沅的头:“哟,小丫头,跑了趟战场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大姐姐都敢编排了!下次进宫,我一定让大姐姐好好收拾你!”

    闻言,秦沅瞬间变怂:“二姐姐可别要是说了我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