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亭哥消息的两天,妖魔两界差点被翻个底朝天。

    自知失职的稻花一刻都没歇过,可方法用尽,都得不到好消息。复命时,段栖云不发一语,黑浓的鬼气环绕,像从地狱最底层走出的恶灵,其他同僚完全不敢靠近。

    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大规模出动,有不服的鬼修挑事,当场被灭魂。

    主人极少对下面的人冷酷,可这一刻,稻花恍然,他不是善茬。不能因为他这几个月总带着调侃的笑意,就忘了他镇压鬼修的霹雳手段,更别说亭哥失踪后,他身上的温和被狠厉蚕食得一干二净。

    她曾劝过主人不要放弃闭关,怕鬼界陷入动荡。如今看来,不出几天,鬼界就要变天。报复是鬼修存于世上的宗旨,哪怕赔上整个业火地狱,失去理智的主人也会让残害亭哥的凶手魂飞魄散。

    段栖云以睥睨天下之姿立于山巅,眉目间尽是戾气。看似刀枪不入,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稻花却觉得,他这模样极其孤独。

    残暴,是焦躁不安的掩饰。

    她忽然记起,每次给主人汇报亭哥的消息,主人虽然挂着吊儿郎当、兴致缺缺的表情,可压根藏不起上扬的嘴角。

    润物细无声,她惊觉这段时间主人变了许多。一时之间很难举出具体的事例,如果非要说,就是以前的段栖云完完全全是鬼,而现在,他变得有人味,有了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不再是一把只想着报仇、不管自己会不会卷刃的刀。

    主动献上宝珠与神器,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但也许不是唯一。

    能让主人变得温和、能治愈狂化的他、能让他的眼睛重新变弯的人,却有且只有亭哥一个。

    压抑至极的氛围到第三天才改变。

    主人带了几个心腹,急迫地找到一处陡峭的悬崖边。这地方不可能藏人,稻花怀疑是不是搞错了,主人却万分笃定地说,“就在这里。用了某种禁术,悬崖只是障眼法。”

    令人失望的是,试了无数种鬼阵、法器,都无法破局。

    段栖云的阴郁又有往上冒的趋势,像一壶即将沸腾的热水。失败一次又一次,走投无路之际,稻花撞见他凝视着斜上方,不知在看什么。

    前方空空如也,可他看得极其认真。只有在这时候,他的暴戾会消失,人沉静下来,某一刻,嘴角竟然闪过笑意。

    亭哥一定还活着!对了对了,主人不是还用“小怨妇”的名字接近亭哥吗,他们有特殊的联络渠道,准没错!

    听树妖说亭哥失踪前伤痛不已,还以为他们吵架了,原来有偷偷联系。真是的,主人这几百年不开窍的铁树,怎么这么会,还有这种小情趣。

    之前他的驭夫手段那么差,难道闭关这几个月他私下去找恋爱大师偷学过技巧?

    稻花笃定他俩只是小打小闹,可当主人从外求教秘法真人回来,着急地打开囚室入口时,她被叫住了。

    “不要和他说我来过,更不要说我提前出关。”段栖云脸上并没有营救成功的喜悦,宛如一潭平静的死水。

    “啊?”稻花迷惑了,“这七八天,主人不眠不休一刻都没停过,为什么隐瞒……”

    段栖云冷声打断,“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该管的少管。若走漏风声,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

    那眼神太冷太无情,稻花当即噤声。

    她不解地下到地底,光一打开,第一时间发现了被狭窄囚笼关着的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