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占在花月风怀中渐渐安稳了情绪,在胸膛暖意的侵袭下意识愈发涣散,没多久犯了困,便又睡下。

    花月风不舍将他打扰,保持这样的姿势不曾变换。时而掀开被褥一角窥视他的睡容,时而坏坏地轻揉他的面颊,做着调皮的鬼脸。

    林占这般安静这般美好,怎能不叫人心软,花月风心尖尖都要融化。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久久也不愿意睡下,恨不能让他住在眼睛里,永远不许逃离……

    窗外的天色愈加暗了,雪域不见阳光,因而时辰稍晚便显得昏暗。周遭寂静无声,如往日那般缓缓入夜。

    只是今日却有怪异,阴沉的天边忽而有些闪亮,些许亮光透过窗纸撒进殿内,犹如月光皎洁。

    花月风心觉蹊跷,屏息一探,忽而发觉天际一端灵气暗涌,原是某种力量朝着寒月宫侵袭而来。

    天上雪花纷扬,厚厚的云层布满整片天幕,那些光芒就那样刺穿云朵,一道道射了下来,好似云中隐月,犹自壮观。

    云层中那股势力悄悄前行,片刻拨开层层雪幕,一道道白色身影自云端闪现,原是身披甲胄手握尖戟的仙兵仙将。观其数量,不下数千,每个人都面容冷肃,势气凛凛。

    仙兵之间隐着一道青影,独乘一架凤车,在众兵将相护之下缓缓前行。其人目光灼灼、气势汹汹,正是仙界宸王林玹——林占的亲王叔。

    “宸王得闲,来我寒月宫所为何事?”

    雪域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经由灵力扩散于天地之间清晰传开。花月风明明语气平淡,却不怒自威,自带压迫窒息的气场。

    闻声仙兵与凤车一瞬停在了半空中,车内之人微微抬眸,而后挑眉轻笑,接着由仙兵扶下车架,慢步走到军队前端。

    青色身影于云雾白雪中清晰映照出来,林玹面带诡笑,低眸望着下方那座偌大宫殿,下意识扯了扯嘴角。

    “宫主明知故问,上回在袭花宫未能将你处死,叫你带着我的好侄儿躲来了此处,我这做叔叔的关心侄儿,自然不能由你胡作非为!今日本王亲驾便是来接他回仙宫去的,识趣的就乖乖将他交来,这回本王可不会再轻易叫你逃了!”

    空气中传来淡淡一声冷笑,而后寒月宫上突然红芒一闪,一道光束迅疾飞上天空,在半空旋然绽成一朵妖莲。

    光芒中,那红色身影挺立于风雪之间,修长的身姿在红光的映射下傲然如天神降世。甫一现身,便携卷飓风平扩,迅疾击倒方圆百丈的仙兵仙将,连林玹也几乎站立不稳,面色霎冷。

    花月风笑脸盈盈朝他走去,脚下红莲朵朵绽放,艳丽铺张,实则是宣告死亡的讯息。

    他不疾不徐道:“宸王毁我袭花宫,降下天罗地网此等大阵,欲以百道电流夺我性命,你下手决绝,可曾想过彼时我怀中抱着的是你的亲侄儿?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殿下,实则何时为他设身处地想过?你尚且不顾念他的生死,今日又哪有脸面说我胡作非为?至少与你相比,我忠于殿下,以生命守护,你这王叔——怎配?!”

    随着他的接近,他周身的杀气也漫泄而出,犹如碧波荡漾,层层自他们身上划过。烈风愈甚,恐怖愈甚,每近一步都犹如在心头重击一下。花月风妖名遍及天下,仙兵仙将怎敢不惧?已然个个脸色煞白,冷汗淋漓。

    林玹被他兜头一顿冷嘲热讽,几乎面色铁青,想他仙界堂堂宸王,何曾今日这般受辱?竟还是受这天上地下人人唾弃的魔头——花月风的辱!

    他的心头愠怒不息,犹如烈焰席卷他的神智,怒而杀气凛凛外泄,将周身衣摆连同长发震荡翻飞,忽的张狂如妖祟那般。

    “魔头终究是魔头,王叔终究是王叔,本王还能害他不成?他本是我仙宫太子,受五界尊崇的未来仙帝,如今沦落到在你这魔窟里待着,岂不令天下笑话我仙界无能?

    本王断断不能容忍此等奇耻大辱,今率众而来,便是要踏平你的寒月宫,斩下你这魔头头颅,以血祭我六界亡灵!今日你必须死!!”

    林玹大手一挥,仙兵仙将即刻聚拢而来,环着花月风周身里外三层包围。千百剑戟寒光相向,兵士怒喝连连,士气震天。